Saturday, August 13, 2005

中东和西方影响马来文化

  好多马来西亚人在解释回教教义时,总要在自己的传统文化、来自西方的影响,以及越来越强的模仿中东潮流这三股势力中挣扎。

  好几天前,我到南利(P. Ramlee)的吉隆坡老家参观。除非你在世界这一角落生活,不然,你可能不曾听过他的名字;不过,南利虽然已经去世30多年,他在马来西亚还是一个标志性人物。南利可说是猫王、法兰克·辛纳屈(Frank Sinatra)、加利·格兰特(Cary Grant)和艾尔文·柏林(Irving Berlin)的马来西亚混合体。

  南利那朴实的洋房现在已经改成纪念馆,我前去参观时里面就只有我一个访客,还有一个似乎缩进大门口柜台内的看护人,所以,我就独自一人浏览南利制作的影片的剧照,大厅中一直萦绕他那美妙的歌声。

  南利在1950和1960年代拍摄的影片,最感人的地方是它们描绘了马来人的生活。他的影片节奏轻柔、讲的是饮食男女的生活事,里面的人优哉闲哉、喜欢开玩笑、总让人觉得亲近

  我也曾深入到吉兰丹的乡村地区,寻找“红衣”阿都拉,他是当地最后一个皮影戏表演艺人。
  当我来到阿都拉那小木屋门前,他亲自跑出来迎接,他还说:“我现在说话有气没力的。”
  阿都拉一面轻拍胸口一面解释:“我最近病了。”
  阿都拉虽然不愿意再做示范表演,但还是从箱子里取出一些木偶让我瞧瞧。

  我一眼就看出来,为什么这门表演艺术即将流逝。这些木偶代表的是印度教史诗罗摩耶那(Ramayana)和摩呵婆罗多(Mahabharata)里面描绘的神明。吉兰丹州政府不许阿都拉表演,其他的传统舞蹈也已遭禁止,原因是这些表演活动同回教有所抵触。在吉兰丹另外一个地方,我见到了聂拉希迪,他收藏一批他哥哥聂拉希丁遗留下来的马来木雕,聂拉希丁可是他那一代人中最为杰出的马来木雕师父。

  聂拉希迪收藏的这批作品,明显的受到印度教的影响,其中就包括印度教飞禽之神喀鲁达,以及刀柄刻着印度教破坏神湿婆头像的匕首。

  这批作品从未在马来西亚展览,直到大英博物院借去展出后,它们才有机会在创作地同大众见面。马来西亚的这些艺术品渐渐被人遗忘,不全是因为保守回教徒追求中东文化,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马来西亚正在迅速的现代化。在这同时,自1970年代开始席卷世界的回教化浪潮也冲击着马来西亚,马国的马来政治领导人觉得不顺着这股浪潮,最终就会被它给淹没了。

  事实上,在这几股转变之风吹刮下,遭受冲击的不单是马来西亚的传统艺术。

  看着南利的电影海报,我明白再也没有人有机会,拍摄这类描绘马来人传统生活的影片。我的一个马来朋友说:“今天,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彼此说再会。”放眼马来西亚,人们可以看到一种“不准许”文化。今天,年轻的马来妇女穿戴头巾,把自己的头脸包得密密的,她们的祖母绝对不会这样打扮自己。夜总会经常遭宗教警察突击,男女在公众场所手牵手要遭提控,回教徒喝啤酒就会被打鞭。

  这可不是政府制定的政策,这些都是保守的基层人员自订的条例。马来西亚政府似乎不知如何应付。这些到埃及、沙地阿拉伯、或巴基斯坦受教育的宗教教师,总会把那些出声反对他们所作所为的人呼喝下来。

  在吉兰丹的访问活动中,最叫我感到悲伤的是,碰上一个刑事案律师。
  我问他:“你都在忙些什么?”
  他说:“强奸案,全都是强奸案。”

  在马来西亚各族人口中,马来社群受乱伦、嗜赌、强奸问题侵害的程度最重。在公开场合,马来人显得虔诚、恭敬、循规蹈矩,但在门后,他们就常做些自我毁灭的行为。

  马来人似乎已经沦为漂流无定的民族,但他们似乎对自己的状态还泰然自若,就像他们的祖父辈那样,对生活感到怡然自得。

  南利要是看到这一切,心恐怕要破碎了。

● 许禄艺(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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