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以后,就无可避免地掉入这样的生活里。像所有新加坡年轻家长一样,周一到周五忙着工作,周末忙着带孩子参加课余活动,忙着带她们上祖父母家去联络感情。
那天在北部的一所公寓参加朋友S为他孩子举办的生日会。当年在法律学院的一脸洒脱傲气没有了,S在三个孩子间忙得团团转,说话有一句没一句地老是被孩子们的诸多要求打断,显得手忙脚乱、穷于应付的样子。
虽然实行五个工作日,S每天的工作时间仍经常搞到夜里十点,在大企业当人事执行员的太太也总要九点才下班。两人回到家里剩半条命,还得督促孩子做功课、讲故事、轮流哄孩子睡觉。周末孩子上钢琴课、芭蕾舞课、华文课,他们就开着车送孩子东奔西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单调重复的生活转眼就把一个毕业时壮志凌云的年轻人,折腾成一个典型乏味的新加坡白领中年男人。
无可避免地,我们都朝同样的方向迈进。社会需要许多这样的家庭,他们的单一性和沉闷造就了整个社会,乃至国家的稳定。
回来以后,朋友之间的相互比较变成无可避免的事实。谁搬去什么地区的公寓洋楼了,谁开什么样的车了,谁拿什么样的包了,就算没有明说,暗地里也会注意一下。父母亲偶尔也会聊起,自己想想也不可以差太远、太窝囊。
仔细思量,为什么回来就巴巴地跑去买一辆新车?为什么不像在北京、马尼拉一样,弄一辆二手车甚至三手车?我们在北京的那辆三手车不仅从来不出问题,我们还曾开着它远赴山西,把它当吉普车一样,驰过崎岖不平的黄泥路、白雪皑皑的乡间小道、蜿蜒陡峭的山路呢。
翻开报纸,每个星期总会介绍哪个青年才俊又赚了多少个百万,私人房地产价格又将如何上涨,我国十年后又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国际大都会。我对老公说:“来吧!加油!向前进,向钱看!”
因为我们是一个经济主导的社会,因为我们多是对物质生活有所要求的华人,我们都情不自禁地被卷入这场物欲的竞争中。拼命工作赚钱想要过更美好的生活,在追求的过程中却又远离了美好生活。
那天开车经过樟宜海边,看到马来同胞悠闲地在海边搭营,在凉风习习的晚霞里就地而睡,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羡慕之情。突然间,好想念北京。在那个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她的城市,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比较没有枷锁,我是真正自由的……
自由的城市
● 丹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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