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早报7月24日的文章的题目《不管中药西药,能治病就是好药》让读者会错意吧。虽然我不完全同意华彪的论述,但个人以为,辨别科学与非科学问题得立场,或许在他的文章中,不太容易被一般读者所领略。而《不管中药西药,能治病就是好药》一文中的某一些遣词用字,让一些比较习惯于中国/东方的这种思考框架的人士感觉不太舒服。
既然华彪已做出回应,我想他更有兴趣于科学与非科学的讨论。中药只不过是一个例子。当然,在任何研究者能够提供所谓的“严谨的科学研究和实验下所取得的能够确实证明气(或其他关于中药的理论)的存在的数据”之前,个人以为,那几篇回应文章,和华彪回应回应的回应,都没有交锋,大家都没有在一些共识(如科学与非科学的概念,严谨的科学研究和实验下所取得的数据和生活经验所总结的一些“观察经验”)的前提下进行讨论。
无论如何,这样一来一往,总比没有任何回应的好。
本人或许没有受过严谨的实验研究和科学思考模式的训练,但愚以为西药乃是针对病症,由外而内对阵下药(西药乃是化学反应作用的产品,非自然药品,而每一个化学药物都会有副作用,这一点,应该毋庸置疑吧?),而中药乃由内而外,针对病的起源,下药辅助或刺激身体内外器官的功能活动表现,由身体本身的功能来抵抗外来疾病。
讨论双方如果无法在对某一些前提有共识前做出回应,讨论会失焦。
另注:迄今,要提出严谨的科学研究和实验下所取得的能够确实证明中药疗效的科学性和数据,确实很难。
在尚未发现气的存在前,我们不能假定它的存在。同样的,我们不能假定它的不存在。更正确的说法应为我们既无法确定它的存在,也无法确定它的不存在,不是吗?若有任何高人能指出这个说法的不正确性,并佐以严谨逻辑论述,本人将愿意随时接受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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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华彪 : 我对中医药的看法很客观〉
针对《联合早报》过去两天来王平先生、梁赞美女士、梁文宁小姐和黄信永先生对我的批评,本人想指出以下几点:
第一,王先生把科学指为“小白鼠实验”,并声称中医学所采取的理论、中药的临床实践,是经过“内证实验”和“理性思考”的结合建构的,此论点显示他对科学研究所采取的指导原则的误解。
科学不是如此简单,其中还融合了统计学、逻辑、实验技巧等知识。然而,任何医疗程序和药物是否被证实有效,都必须通过所谓的双盲实验法。何谓双盲实验法呢?简单地说,就是被试者和研究者一样都不能知道研究的重点,而实验由中立的第三者代劳实行。这是为了减低所谓的研究者偏见效应和安慰剂效应。有许多心理学研究显示,如果研究者和被试者在实验之前都彼此“相信”某种结果,研究者往往能得到预期的结果。这并不代表实验成功,因为研究者在此情况下通常都只注意到那些证实自己理论的证据,而忽略了那些不利证据。
我猜测王先生的论点是从刘力红的《思考中医》这本书里引述的。刘力红把“内证实验”形容为一种“完全是通过自身修炼来实现的一种能力”,并指出若要对经络隧道一目了然,先决条件就是必须彻底相信这些肉眼看不到、任何仪器都测量不出的东西。这就是典型的研究者偏见效应:因为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所以选择性地看到结果。若中医理论都建立在“内证实验”上,那么恐怕无法通过科学实验的标准。
第二,黄先生把细菌所发出的信息比喻成气 ,并声称既然细菌都能发出气 ,何况人类?若要做此比喻,人类肯定可以发出气,因为人体内的神经细胞就是透过化学反应发出信息。然而,此“气"”非彼“气”,我们没有必要应用“气”去解释黄先生所指出的现象,只需简单的化学反应就足以说明了。
梁小姐也提出现今研究者没有发现气的存在,并不代表气不存在,因为“今天所有的研究发现,不都是昨日的未知吗?”。然而,她却犯了逻辑学里典型的愚昧辩解谬论:若无法证明某种东西不存在,就等同它存在。这把提供证据的包袱全都推给他人。这是不正确的,因为证据必须由提出论点的人提供。在研究者尚未发现气的存在前,我们不能假定它的存在。关于这点,我想引述英国哲学家穆勒(John Stuart Mill)的一句话:不要因为某种东西有了个名称,我们就必须假定它的存在。
任何不是建立在正确理论上的医疗程序,就如同一栋地基不稳的屋子,随时会倒塌。本人未曾读过任何一个证明“气”的存在的严谨研究报告,而梁小姐也承认研究者尚未找到气。然而,细胞、细菌和人类的生理和化学结构却被许多研究者找到了。基于以上理由,我当然认为中医理论是建立在不稳定的基础上。
第三,本人曾说过,没有兴趣比较中国和西方的这种思考框架。很可惜的是,以上的批评者都硬要利用此框架作为批评的基础。虽然我提出了对中医的质疑,不过我并没有拒绝中华文化。尽管本人否定了气的概念,不过并不拒绝传统中药,只要任何药物通过了双盲实验法证实有效,我才管它是从哪里来的。
或许本人的立场应该是辨别科学与非科学问题,而科学是超越文化包袱的,不会因为在不同的文化里拥有不同的标准。顺道一提,梁小姐所指出的脊骨神经疗法在医疗界也引起了许多争议,只因它也不是建立在严谨的科学理论上。还有,现在西方也尚存在着许多相信气的人存在。我对这些“西方”现象也不认同,因为我的标准是一致的。
梁女士和梁小姐的文章标题分别为《中医讲求实效不是文化尊严》和《取中西医精华造福人群》,我也赞同标题的说法。然而,若“讲求实效”和“取中西医精华”的方法错误或者不够严谨,恐怕就无法摆脱“文化尊严”的包袱,以及达到“造福人群”的效果吧。
第四,以上批评者暗示本人还未深入了解问题就做出批判。这个指责不公平,因为我确实有阅读各方的论点,才写出7月24日那篇文章。王先生和黄先生也分别批评我引述了李敖的话,因为他不是医学家。按照此逻辑,普通老百姓不是没资格批评有关当局的政策了,因为我们都不是当官的?我也不是医学系出身,而是心理学系出身的。然而,我受过了严谨的实验研究和科学思考模式的训练,所以从此立场看到中医理论的不足。
当然,我的论点或许会有错误。因此,我感谢梁女士指出中医只有2000年而非5000年历史。勇于承认本身观点和理念上的错误也是科学的指导原则之一。不过,前提是对方必须呈上强而有力的证据来推翻我的论点。
对不起,“个人经验”和“所目睹的实例”都无法构成有力证据。本人指的证据是在严谨的科学研究和实验下所取得的能够确实证明气的存在的数据。若有任何研究者能够提供这方面的证据,本人将收回以上言论,并承认气的存在和中医理论的正确性。
3 comments:
中华医学不科学吗?
● 谢鸣
医学是一门自然科学,它研究人的生理和心理的病变规律及其治疗方法和手段。医学的产生,源自于人们长期的实践,总结和创新。
在西方社会,主流医学是我们通常说的西医,它是一门和其他自然科学齐步发展,紧密结合的医学。可以说,西医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其他自然科学的进步。
在东方社会的中国,传统医学叫中华医学,简称中医。中医的产生,早于许多其他自然科学,其中包括西医。中医在其产生的初期(约2500年前),就具备一门自然科学的特征,这可以从以下几方面理解:
一、中医一开始就是针对人的生理、心理的病变规律及治疗方法和手段。可以说,它是研究自然客观规律的一门学科。
二、中医有它早期形成的理论体系,实验手段及哲学基础。正因为中医的理论形成于现代自然科学之前,它所使用的词汇不可能和现代自然科学的术语相同。
比方说,中医讲的“气”和我们现在说的“能量”有本质的区别吗?活着的人有“气”,生长的树有“气”,路上跑的汽车也有“气”。中医讲“精、气、神”,这里的“神”和我们现在说的“在神经系统作用下出现的,或希望其出现的状态”有本质的区别吗?
三、中医有它早期及现代的实验方法和手段。当我们的祖先用舌头分辨出药物的五味时,这不正是科学实验吗?当我们的祖先用手指测量脉搏的跳动并对其分类时,这不正是科学实验吗?当我们的祖先用眼睛观察病人的舌苔来推论病因时,这不正是一种科学的手段吗?
任何可以重复的实验都属于科学实验的范畴。当然,现代人更愿意看到人们发明“电子舌头”去分辨药物的五味,“机械手指”去测量人体的脉动以及“电子眼”去观察和分析病人的舌苔。现在已经有科研工作者正在从事这些现代仪器的研发。
四、中医是一门不断发展的科学。在其发展过程中,它一定会推陈出新,自我完善。它的发展规律和其他自然科学一样,有谁可以肯定别的自然科学在其发展过程中没有产生一些错误观点或学术垃圾?比如说,我们可以用物理学曾经有过的片面的甚至是错误的论点去否定物理学,而说它不是一门科学吗?
五、中华医学和中华语言学是密切相关的。我们知道中文是基于象形文字,很多中文字都富有很深的含义。所以,用中文传情达意有其非常的特殊性。这是西方语言无法相比的。在中医理论当中,“辩证论治”这四个字就包含了及其丰富的含义。
总之,我认为中医和西医及其他医学体系一样,是医学这座科学大厦里一块不可替代的大基石。随着现代自然科学在亚洲国家的蓬勃发展,中医一定能显现出它的传统性、现代性和独特的优越性。
古人云:苦口良药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想,人人都希望看到一个“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学术氛围,但同时,没有人希望看到那种“外行说道道,内行看热闹”的场面。
·作者是南大机械与航空工程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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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为中医加油
● 陈银燕
在新加坡,每年阳历的3月17日是中医节。第一次听说,我眼睛瞪得有碟子大。
“什么?中国大陆来的同学不知道有中医节这回事啊?”老师的双眼瞪得更大。“还有农历四月二十八,是神农诞,神农的生日,你懂吗?”
我有点窘。面前摊开一本《中医基础理论》,周围坐满新加坡的同学,只有我,中国人,出了这个洋相。
事实上,读了一年的基础理论,还是不甚了了。虽然,每一项元素都与我从事的工程业大有关系,但是一讲到元素之间的关系与变化,“金克木,木克土,水乘火,火侮水……”这些公式就是进不了我的脑袋,只能绕来绕去,越绕越糊涂。
也许这种苦恼不只我一人有。任何一个受过现代理工类高等教育的人,叫他无条件接受古代的阴阳五行作为当今实用医学的哲学指导,真的十分别扭!
不过,我也没有就此罢休,现在弄不懂,只能说明两件事:第一,这门学科不简单;第二,我还不够聪明。之所以没有全盘推翻该学科的思想体系,倒不是因为尊古,只说明我也同时学会了谦虚。
刘力红《思考中医》里就有这样的感慨:“中医理论不是落后,而是超前了!”
有位可敬的老教授说过:“不是中医不行,是我们学中医的人不行!”这话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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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气”需要“领悟”
● 沈懋德
随着西方科学日益在我们生活中占据主导地位,我们的视角、思维方式几乎已经完全被西方同化。中医界根本不值得为了陈华彪先生的两篇文字而“动气”,陈先生的说法,无疑是要用西方哲学的语言或者现代科学的语言,来解释中国古代的概念,其所得的结论无疑是要符合西方哲学或现代科学的概念标准及思维习惯。
中医学说,为什么一定要通过别的学科验证?三角形三内角的和,等于180度。请你们用数学以外的任何学科拿出论证吧。
实际上,同一个人体,西医看到的是组织器官,中医看到的是生命运动;正如中医学的“心”在西医中没有一实体器官能与之相对一样。其实,不同的思维方式可以共存于同一个人的头脑中,也可以共存于同一概念的定义中,且它们之间具有很强的互补性,将二者有机的融合是我们所该倡导和追求的。
中国古人从未将人与自然万物分隔开来,天人合一是其根本思想。天地与我同心,万物与我并生的老庄哲学,反映在认识过程中就是认识主体与客体的同一性。
中国人是在有诸内必形诸外、由外而知内的理论前提下,通过直觉“领悟”,从整体上把握事物的。注重的是事物之间的联系及运动,并且要求在认识过程中达到人心与道相合,即这种领悟过程必须在时间和空间上与事物保持充分的一致性,对事物进行直接地把握。
它不重视物质结构,它的概念并非通过解剖手段得来,故没有明确的内涵和外延,其所代表的意义是可变的、模糊的、抽象的。它的理论体系的形成也不是依靠逻辑推理,而是通过直觉领悟来对人与自然、人自身在不断的运动过程中的相互关系进行把握。
·作者是中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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